【APH菊耀】花裂(老文重修)
老版在这。只是修正并加入了一段新剧情。
人设菊耀,原创病症,有一丁点小肉渣。
请不要在意太多细节。
=====================
脚趾甲上出现了裂缝。
一开始王耀以为是皮肤病,医生只是开了点治疗皮肤皲裂的药物,并叮嘱了类似冬春换季注意皮肤保湿,可以抹护手霜一类的话。
后来那些裂缝开始慢慢往脚面上延伸,然后在王耀有一次不小心一脚踢到桌角上的时候,他看见自己的大脚趾无声地碎了,白色的花瓣掉了一地。并不疼。
他使劲地揉揉眼睛才意识到一切都是真的。
他不知道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把自己的脚扳起来去查看那个创口的。碎裂的地方也充斥着花瓣。同时他注意到自己的裂纹也是花瓣状的。
他捡起地上的花瓣仔细地看了看。纯白色的花瓣。拼接起来大概形成的是一朵樱花的样子。别问他为什么能准确地把樱花和桃李杏梨一类分开。
这个世界上花吐病不少,因此他猜想这是花吐病的变种,于是他告诉了亚瑟这件事,对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。
“是花裂病。是挺罕见的病症,病因是……”
亚瑟欲言又止,王耀特不耐烦地朝自己的老友嚷嚷:“你一个英/国佬学咱东方人磨叽个啥?”
“吵死了!……大概是因为长期压抑自己的感情,或者说得准确点,应该说是‘不被祝福的感情’……”
两端都沉默了。片刻后亚瑟小心地放缓了音调:“王?你在听吗?”
“……不治疗会怎么办?”
“身体会继续这样慢慢地由下而上碎裂成花。”
“那有治疗方法吗?”
“我不知道……我不是研究这方面的,不过,你们中/国不是有句话叫‘解铃还须系铃人’吗?”亚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阳光一点,这个时候他反而比平时坦率了很多。大概是因为知道王耀的病因了的关系,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鼓励。
王耀又沉默了一下,然后恢复了惯有的明亮音调:“我知道了,亚瑟,麻烦你再帮我寻找一下相关资料告诉我一些后续的事项,我想我现在该干点我应该做的事情了。”
挂下电话后王耀脸上的亮色消失得一干二净。他静静地看着地上从自己身体里崩裂的花朵有了一小会儿,然后重新拿起手机,给那个备注为“阿菊”,但最后通话时间却是5个月前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。
他认识的能让他崩落出樱花的家伙,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一个了。
发完短信后他冷静地跟自己的单位请了假,然后坐到沙发上摆弄手机。他没有做什么事情,只是茫然地不断操作着。
数个小时后,本田菊气喘吁吁地出现在王耀的门口,往常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乱成一团,面孔因为焦急和疲惫显得异常狼狈。
本田菊手里捧着那些已经有些干枯了的花瓣低着头看不清表情,王耀坐在他对面。
“嗯……所以,就是这么回事。”
王耀一脸淡然,仿佛那个已经失去了一个脚趾头的人不是他,刚才讲述了可怕的病症的也不是他。
“果然比起别的什么,我还是更怕死。”
王耀站起身来坐到本田菊旁边,双手抱着后脑勺,歪头看向窗外的樱花树。樱花开放的季节马上就要到了,他已经可以看到花骨朵和花朵稀稀落落地点缀在光秃秃的枝头。
“所以,菊,你愿不愿意帮我活下去?”
他的语调依然那么轻松。
本田菊一句话都没说,他只是伸出手,将王耀紧紧抱进了怀里。
“哇,你现在超热情诶,都看不出来半年前咱俩连个招呼都打不好。”
本田菊抱着他的力度更大了些,王耀能够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。
“……会活下去的。”
“啥?”
“我说,你会活下去的。”本田菊在他耳边轻轻地说,连惯常的敬语也扔到了一边。
“挺有信心嘛,本田大神医?”
“这种病基本都是和爱人心意相通之后就可以治愈的……你放心。”
“哇——你好像经验很丰富?”
本田菊环抱他的力度不减,王耀可以听见他的声音隐约带着点哽咽。
“……别再装了,既然都决定心意相通了……不用逞强也是可以的。”
温柔的话语却让王耀一直勉强维持着的防线瞬间溃不成军。他无法再维持表象,整个人瘫软下来。
“受不了你……一个大老爷们居然比妹子还敏锐。”
这么说着,他抬手紧紧抓住了本田菊抱住自己的手。那双曾经被用于恶作剧伸到被窝里的冰凉的手此时竟然如此温暖,让王耀在早春的隐约寒意中,全身心地温暖起来。
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害怕呢?
“喂,你这样可不好啊,趁着我生病。”
王耀仰躺在床上盯着上方的本田菊。他的衬衫已经被脱下来了,为了防止他着凉,本田菊把暖气都开了起来。
“这也是为你好呀……”本田菊侧过头无奈地微笑,“总得尽量不要把你的肢体伤到。”
“得了吧,看你借着这治病的名号,把我便宜都要占完了。”王耀故作生气地抬起手朝本田菊额头上一敲。
本田菊吃痛捂住额头,报复性地啃上王耀的嘴唇。王耀全身一个哆嗦,脚在床上一碰,白色的樱花一下子从他的脚上飘了起来,房间里就像下起了樱花雪。本田菊颤抖里一下,看着他最喜欢的花从他挚爱的人的身体里碎裂出来。如雪的花瓣有一些落在了他的手里,更多的落在了床上。他看到王耀的右脚已经消失了。
……明明刚见面的时候裂纹还只是在脚上的。
他捧起王耀的右腿,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花瓣状裂纹。跟之前看到的如雪的花瓣比,这次的花瓣带上了隐约的粉色。
“……别在意。”王耀看不清他的表情,犹豫了一下只能先安慰了再说。
回应他的是本田菊的吻。
本田菊展现出了和他从前的冰冷完全不同的那一面,明明是无比恶劣地让王耀完全沉浮于欲潮之中,却又温柔地没有让王耀的身躯有任何太大的磕碰。
他们谁也没有去想明天。也许经此一夜,明天王耀痊愈后他们就得回到曾经那种若即若离的关系,毕竟他们的家庭与社会环境不会允许他们保持恋人关系。
但是有这几个小时也就够了。本田菊吻着王耀的锁骨,干涩的眼眶里不知不觉有眼泪烙在王耀的皮肤上。真的有那么一瞬间,他竟然感谢起了这个折磨他的耀君的病。不用想着其他任何事情,只要温柔地对待自己珍视的人就好,这曾是他可望不可即的幸福。哪怕只有这么一个晚上……
第二天。
坐在床边刚刚放下手机的本田菊的脸色很差。王耀一低头,发现自己的左脚也开裂了,右腿上的裂纹延伸到了大腿上。
“……和爱人亲密的接触反而会加剧啊。”王耀扯了扯嘴角,“这还真是个特别麻烦的病呢。”
“这个病,原因是‘不被祝福的感情’对吧。”
很明显刚刚和亚瑟联络过的本田菊看向王耀。他的眼神王耀很熟悉,就是他们分道扬镳时那种排除一切感情因素只是理性分析的眼神。
“因为感情是不被祝福的,所以一旦患上,哪怕能够和爱人在一起,也只是不断加剧‘感情没有明天’的阴影,因此接触得越是亲密,就越是会恶化,即使互相分开,也一样会持续缓慢恶化。真是一个无解的病症啊,也难怪LGBT群体患病率和死亡率占比例最高呢。即使家人谅解了,病因也根本无法根除。”
他冷静地说着,但王耀看到他的手一直在抖。他只是手在颤抖而已,但那份压抑着的悲伤任是最迟钝的人也感受得到。
不祝福的,不仅仅是家人,更是这个世界。
相当于自己已经无法得救了,是吗。
一抬头看到本田菊的脸色王耀一下子慌了:“喂喂喂,这不是你的错啊!深呼吸深呼吸——”
“要怎么办?”
本田菊直接打断了王耀的故作开朗。
他永远这么敏锐又这么理智。
“……还能怎么办?”王耀索性也不再装了,毫无顾忌地露出了痛苦的表情,“已经根本不可能治好了,我只能等着死了。就算能治疗好,我也得依靠假肢生活了吧?我果然,还是要和我的家人们说。菊,你……走吧。”
“为什么?”本田菊的声音冷了下来。
“我会死,但你不会。我不希望你因为我,以后的名声都臭掉。当初我们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搞得那么尴尬吗?”
“我比你早醒那么久,如果我真的在乎名声的话,你觉得我还会留在这里吗。”本田菊盯住王耀的眼睛。他总是沉默隐忍,语气暧昧不明,但一旦抱定了某种决意,也直白果敢得可怕。
“你真的不在意吗?你可能被单位劝退,而且大概……”
“耀君。”本田菊打断了他,“虽然一直以来我都很痛苦,但是我从来没有恨过你,因为悲伤也好痛苦也好,都是你给我的,既然是你,那么这一切我都会选择接受。”
他是什么样的人,王耀自然知道。于是他微笑:“那好,一起。”
我们一起。
闻讯赶来的王耀的家人们围着已经不能独立行走的王耀抱头痛哭。本田菊安静地躲进书房里。
林晓梅提出所有人都搬回王家的大院住一段时间,博得所有人同意。在外地工作的王濠镜阮氏玲等人甚至直接拿起了手机准备请假。
“嗯……不过,菊要和我住在一起。”
听到这句话本田菊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迎上众人的目光。
这些人有知道自己和王耀的事的,也有不知道的。有了然并接受了的,也有皱着眉露出嫌恶之意的。尽管各有各的反应,但本田菊知道,不会有人忍心让王耀再难过。于是他继续安静地拿起手机,请了一个星期的假,完全不考虑奖金和评选的问题了。
王家众人在当晚就把东西全部搬齐。王耀坐在轮椅上看着再次变得生气勃勃的王家大院,扭头朝本田菊一笑:“好怀念啊!”
本田菊也朝他一笑。今天一天之内他都没有再跟王耀有过任何肌肤接触。
王耀当然很清楚菊的想法,于是他在本田菊帮他洗脸的时候说:“喂我说,菊,做吧。”
“……你不要命了吗?”
“命啊?”王耀看着他,微笑道,“我现在还用得着在乎吗?”
这已经足够让本田菊明白了。他的眼里刹那间再次滚下泪水,然后死死地抱住王耀,到最后还是没有哭出来。
哪怕是拼尽最后的生命,也要完全地感受曾经求之不得的属于挚爱之人的温暖。他知道王耀在想什么。
那个晚上尽管他们都很累,但是却还是在结束后紧紧相拥着无法入眠。王耀再也撑不住那个在亲人们面前塑造的平静安稳的面具,在本田菊怀里发抖,像个无助的孩子。他还只有26岁,事业初露头角,才刚要开始一个男人最黄金的年华,却要在此时直面死亡的恐怖——
死亡是什么?就像睡去然后再也无法醒来,与这世间所留恋的一切都再无瓜葛。一想到这些,他就克制不住那份恐惧,紧紧抓住本田菊,哪怕这会加速他的死亡他也毫不顾忌。他其实只觉得自己很幸运,和那些死于飞来横祸的人相比,他起码留下了尽情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的余地。
当真的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的时候,除了恐惧,他只愿自己再不后悔。
本田菊抱着他,努力将自己波涛汹涌的情绪压抑下来。
他和王耀,在面对死亡的前提下才终于能够直面彼此的感情。也许这短短时间的相处久足以让同性恋流言成为他未来的枷锁,工作都可能会丢,但那并不是他会考虑的。
他不想管自家那一套关于死亡的说法。他只知道,现在他怀里的这份将要消散的温度是独一无二的。
第三天。
王耀的腿已经完全没有了。
粉红色的樱花铺满了床,普通的双人床就像是新婚的喜床一样美丽。
王耀的家人们看自己的眼神很复杂,但是本田菊很理解。因为他王耀才得了这种绝症,也因为他,此时的王耀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幸福表情。
这世间有什么东西会是绝对化的呢?恐怕没有什么事会有一个绝对化的结论吧。
他推着轮椅带王耀出去兜风。外面的樱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开得绚烂异常,粉色、白色、红色的花朵在风中起舞,配着玉兰、杜鹃以及各种不知名的花,将整个街道都装扮得那般娇艳多彩。
春季,这个生命复苏的季节啊!
王耀看着树上的粉色花瓣落在他的手里。
和自己身体里崩出来的一模一样呢,只是颜色似乎还更浅了一点。
这双手现在还是完整的,但明天呢?
第四天。
“她的餐盘上的餐单掉在了地上,被电风扇吹得滚了几圈。女孩在原地端着餐盘转了几圈寻找餐单,她的裙摆因为她的动作微微翻了起来。她的餐单滚到了我脚底下,而在她发现前我正偷眼看着她。见她看过来,我连忙埋头装吃饭。我眼角余光看见她慌慌张张地把餐盘往旁边桌子上一摆,小碎步赶到我身边,手拢了拢裙子就要蹲下,我这才装作发现了餐单的样子弯下腰,正好看见她的满头乌发。她伸出细细的手指夹起纸条,抬头看见我,咧咧她的嘴角……”
“哦,这是阿肥歌颂他的初恋时发的酸腐说说啊。”王耀边听边笑,“简直了,这小子平时被老师叫起来只会说各种不知道,一见钟情的时候倒分分钟化身文学家歌颂起他的姑娘来了。”
“可惜姑娘们不太会关注灵魂的文艺呢。”
“是啊,他还嘲笑我说他帮妹子捡纸条,我只能跟你在浴室里捡肥皂。”
“他可能是嫌弃我送他的竹炭皂吧,很难过啊,我。”
“他好像还说过其实他也可以和你捡的。”
“然后你帮我回答说,我刚才的沉默代表了……”本田菊顿了一下,“丑拒。”
“对对对,他还嘲笑我来不了姨妈羡慕他姑娘被他疼!”
“然后其他人按着他,我拔了他的游戏账号卡,你跟他说,再吵就把他的高级装备爆出来给计算机的学长拆了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你记得真清楚!”裂纹蔓延到手上了的王耀只能用笑声表达他的愉快,“不过阿肥也真是挺励志的,拼命减肥不说,还拼命接单子赚钱给他女神的义工任务拍微型纪录片,虽然最后也只是留了张女神和他的合影下来,剩下的钱还请我们吃了饭。”
“对,你嘲笑他一朝回到解放前,他把土豆泥塞你嘴里了。”
“笑得最开心的是他,结果最后我们送他在宾馆房间里的时候一关门,他把嗓子都哭发炎了……”
“是啊,还好第二天你及时去看他,不然阿肥可能会烧出后遗症吧。”
“好好一个减肥成功的帅小伙发烧烧死了不是太憋屈了!”
他们絮絮叨叨地说着话,回忆着他们的过去。王耀都惊讶于他们原来有过那么多的回忆,而他们竟然都记得如此清晰。作业死线,寝室趣事,食堂菜里的杂物,南门外的小吃一条街,外卖,证书考试。他从未发现原来自己可以如此坦诚而直白地与本田菊谈笑。
第五天。
“所以说晓梅你干嘛啦,每次菜都买得这么多,根本吃不完嘛……”
“今天的虾和鱼和螃蟹都是你买的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……啊,我吃不下去了。”
全家都擅长厨艺的王家做出的菜肴总是那么丰盛而美味,自然,王耀本人也是享受于这种充满美食与亲情的家宴的。只是今天他不得不退席了。
大家自然是知道是怎么回事的。
裂痕已经到了肚子上,王耀的消化功能已经受到影响了。落下来的花瓣的颜色也更深了。
王耀的父母弟妹们捧出了自家做的茉莉花茶和茶点。本田菊起身回避。但王家父母直接拉住了他。
“你坐着吧,现在你就是我们家里头的人了。”王家父母哽咽着。
本田菊无言,只是重重点头,然后将茶点细细磨碎,小心地喂给王耀吃。他的动作和眼神都无比认真,让其他人都不禁红了眼眶。
当晚,王耀依然执着地抱着他睡着了。
第六天。
王耀的精神相当糟糕。这和他再也没法好好吃东西有关。
本田菊想办法喂他吃了些流食,然后坐在他身边给他念书。
“要听什么书呢?”
“……你小学,的作文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王耀笑得异常吃力。对他来说,现在笑也十分用力了。
“菊,樱花还有吗?”
“当然有。开得比我们之前看到的还要漂亮。”
“比我身上这些还漂亮吗?“
“……不。”本田菊看着王耀身边的深粉色花瓣。
然后他看见王耀尚且没有碎裂的左手手指伸了过来,夹着一片花瓣。他讶异地抬头看着对方,却不想一片花瓣被塞入了他的口中。随着这个动作,王耀的左手也散落开来,而王耀脸上的笑容一点也没有变。
本田菊没有选择吐出来。花瓣粘在他的口腔上,弥漫开苦涩的味道。他又流泪了,但并不是因为苦涩。
他身为大和民族的子民而深爱着的美丽的花朵,却象征着他深爱的人的生命无法逆转的毁灭。
那是他所爱的人的生命啊。他将自己爱的人的生命吞入了腹中,与他融为一体了。
第七天。
“菊……”
王耀只能用气声说话了。
本田菊明了了他的意思,小心地将已经只剩下半个躯干的王耀放在轮椅上,避开人群走到外面去了。
本田菊说得没错,外面的樱花极美。樱花七日,而如今差不多是第六日,此时竟然才是绽放得绝美的时候。满目樱花,白、粉、红,明明是杂色,却美得惊人,宛如云霞,宛如火焰。
他们的头顶上,厚重翻卷的乌云下的辉煌金色变成松散云块与玫瑰色,又过了五分钟后,已经就是单纯的白云了。就像从卷起千堆雪的拍岸惊涛突然变成东风中开放的千树花,最后又变成漠漠一川烟草。
那变幻的晚霞与飘飞的樱花所带来的凄烈而灵动的美丽是如此动人,美到本田菊心头酸涩。
王耀虽然面容憔悴,神情却安详得不可思议。
本田菊推着他行走在樱花林间,步履轻缓。就好像他们走过的不是普通的林间小路,而是相伴度过的数十年光阴。
啊啊,真是可笑,明明他们好好地相处也不过这么几天罢了。
他看着白色的花瓣落在王耀头发上,仿佛他们真的就这么相伴到白首。他伸手抚摸王耀的头发与花瓣,细数着这黑发变成这般颜色本该经历的光阴。但他知道,王耀再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。
“菊。”
王耀呼唤着他。他走到王耀面前蹲下。
“吻我。”王耀微笑着命令道。
尽管已经有所准备,但本田菊还是颤抖了起来。他用力地盯着王耀的脸,像是要把他的每一个细微鲜活的变化一帧帧分解储存在大脑中。
“快些。”像是不耐烦了一样,王耀下令,但脸上的笑容却不改那份从容。
短短七天,却像是他的一生。不,不如说他的一生也不及这七天一般精彩幸福。
他摘下面具,没有应酬,没有虚伪,没有压力,只有温暖的亲情、真挚的友情与忠诚的爱情。他像个孩子一样欢笑流泪,说尽了平日背负着生活重担的他绝不会说的话。还能有什么比这更加令人愉快,这是多么无怨无悔的七日。
除了无法尽孝,无法看着所有弟妹长大,无法陪伴本田菊终老,他已经足够快乐了。他知道,他坚定温柔的爱人一定会给他一个终焉。
下一秒,本田菊和他双唇相触,双臂轻柔地拥抱了他。最后的温暖流动在他们之间。他闭上眼,满足地笑了起来。
细不可闻的卡啦一声,他的身躯化作无数红色的樱花花瓣,在风中飞起,紧紧地环抱在本田菊的身侧,仿佛要用最后的力量拥抱他所爱的人。那如血一般绮丽夺目的花瓣在本田菊身边舞蹈着,轻触他的皮肤,落在他的发间。
自此一别。
本田菊站在樱花间望着花瓣随风而舞。
突然间他一脸茫然。
——咦……
在下……方才都在做些什么?
啊……好美的樱花……居然还有这样如同血一样的樱花啊……
“亚瑟告诉我啦,让菊吃掉我身体里崩落的樱花的24小时后,他就会忘记和我之间的感情。”
王耀趁着本田菊出门为他买食物,对家里人这么交代道。他的声音细细碎碎,却带着无法反驳的力量。
“剩下的我都已经打点好了……这算是我的遗愿啦,拜托你们一定要遵守啊。”
“我不能真的让他因为我被毁了……他为了我赌上了这些,那我总得做些什么来回报他。从此以后我对他来说就是个普通的朋友,像他那种性格的话肯定不会伤心很久的。这是我逼他的,你们千万不要骂他啊,要骂就骂我,不可以连累无辜的人。”
他知道这或许是无用功,因为那个细心珍藏了他们之间所有回忆的男人,或许也在什么地方留下了自己曾深爱他的证据。但是当他发现那个证据甚至回忆起来的时候,他周围的人已经不会对他这几日的行程有所疑问,伤痛也已经淡化,他也一定会明白自己的做法的。他相信他。
所以在碎裂的前一秒,王耀的心中只有一片坦然与平静。
——我爱的人啊。
就这样,像是樱花一样,在七日的幸福绚烂过后,我向冥界,你向人间,从此再不相互牵绊吧。
=============END===========